”
太阳渐渐落山,在地里和海里劳作的人刚好收了东西回家,碰见陌生人推着板车往自个村里走不由多看了两眼,良久才认出黎宝璐,指了她与同村人低声道:“那不是黎家的小傻子吗?”
“不是说送给人做童养媳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别是傻病又犯了给人送回来了吧?”
“黎婶又有的操心了。”
“要我说黎鸿的心也够狠,那可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脉呢……”
众人议论纷纷,黎宝璐想要装作不知道都难,她干脆转过头去大方的与他们挥手,“叔叔伯伯们好,你们收工回来了?”
众人一愣,只知道黎家的小傻子病好了,却没想到这么好了,才三岁多就能清晰的说出一连串话来。
“是啊,”一人率先回神,好奇的看了秦信芳一眼玩笑道:“小娘子这是回娘家省亲?”
谁知道黎宝璐就认真的点头,一本正经的指着顾景云道:“是啊,这是我相公,这是我舅舅。”
偏顾景云还一脸严肃的看向那几个大人招呼道:“叔叔伯伯们好。”
几个大人抽了抽嘴角,点头应了一声,但没人趁势与秦信芳说话。
流放到这儿的人都是罪犯,大家对彼此都很戒备。
大家沉默的走着,就快要分别时一人突然上前两步与黎宝璐道:“你回来也好,多看看你祖母,她生病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想你呢,就当是为你父亲尽个孝心。”
黎宝璐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却见那人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
秦信芳停住脚步,低声问道:“要不要把人追回来问清楚?”
黎宝璐摇头,“那是陈二叔,跟我们家并不多亲近,能与我说这一句话已是难得了。”
陈二郎是跟着黎博出海唯二幸存回来的人之一,但跟黎家的关系并不多亲密。
黎宝璐能记住他是因为祖母曾带着她去问过海难的事,当时陈二郎才醒过来,脸上满是惊惧……
想到他的话,黎宝璐的心不由下沉,急切的想回家看看。
顾景云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敲了敲板车道:“舅舅你快些。”
秦信芳好笑的看了外甥一眼,加快了脚步。
三人才到黎家门口,黎鸿就听到消息迎出来了,看到坐在板车上活得好好,且脸色红润的侄女,他的眼色俺了一瞬,然后便扬起笑脸,客气的迎上秦信芳。
他知道秦信芳,早在黎家还没获罪,他还在京城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时便知道他了。
但那时秦信芳是高不可攀的太子少师,还是户部副尚书及破格入阁的最年轻阁老。
教他的先生最喜欢提的便是秦信芳曾在书院里就读过一年,好似他年仅二十考中状元是因为在书院里读过那一年书似的。
这人曾是天上的星星被人仰望,此时却和他一样沦落为流放的罪犯。
不过,即使是罪犯,他也比一般的罪犯过得要好得多。
他知道父亲一直给他家的人看病,甚至因为来往密切俩人意外的成了忘年交,但他从不把这段友谊放在心上。
在流放之地,哪有什么友谊?
大家不仅互相戒备,还自身难保,又怎会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比如大哥的那些所谓好友,好兄弟,在大哥死后谁又提过帮忙照顾他唯一的血脉?
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