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西路圣约瑟教堂是上海地区新教徒和上流人士常去之所。它的建筑风格混搭了古罗马与哥特式两种,既有古罗马式建筑的浑厚雕工,又有哥特式建筑的神圣质感,半拱形的门窗,附带黑色铁皮塔尖。
礼拜二前来忏悔的信徒不多,张沐枫向牧师深施一礼,在中间靠前的位置落坐。
牧师在台上宣讲:“上帝让我们降临世间,就是偿还我们身上背负的原罪。从亚当夏娃偷食jìn_guǒ被驱逐出伊甸园起,我们人类的使命便是以自己的诚心善念,博得上帝的恩赐,死后重回天堂。上帝不会怜悯那些自甘堕落者,只有努力奋进的人,才会得到上帝的垂青,阿门!”
张沐枫暗骂道:“新教果然是趋炎附势的宗教,圣经里的教义都拐到哪里去了?”
他把双手合十,闭目静思,装作虔诚礼拜的样子。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头戴黑色墨镜,把全身包裹严实的人坐在他身侧。
“张先生,别来无恙。”那个人装作礼拜的样子,头也不转地轻声道。
张沐枫瞄了一眼,看不分明,又闭上了眼睛。
“你是哪位?”
“请问你信佛教还是信基督教?”
“什么意思?”
“竹影扫阶尘不动。”那个人谈谈的吐了一句。
张沐枫长舒一口气,他等这句话,一等就是两年。
“月轮穿沼水无痕。”
“我是军统上海站新任特别行动组组长,全权负责你的指挥。你沉寂了两年,是‘利刃’出鞘的时候了。”
“日本人现在对我很放心,我是黑龙会驻上海的情报组长,所有情报由我阅目后再上报。特高科南田云子已经和我搭上线,她要借机把军统上海站一网打尽。”
“行政院汪院长派心腹之人要与日本人在上海秘密会面,商讨附逆一事。南田云子命我参与其中。”
“下次会面地点待定,这次任务代号‘前哨’,有事情可找周亦儒,下一步行动听从安排,你全力辅助南田云子即可。”
此人把风衣立领拎起,转身走掉了。
南田云子在仔细谋划此次汪院长专员会面的详细布局。
土肥圆贤二给她的指示是:“此次会谈需按最高机密执行,如若功成,则支那高层震荡,半壁河山唾手可得。”
南田云子心中有另一个盘算。她要把这次会面安排的滴水不漏,同时又想借此给军统以重创。隔墙有耳,她深知身为特工,最担心的不是消息泄密,而是要让对方得到最想让对方得到的消息。南田云子冷冷一笑。
“南田课长。”张沐枫敲门道。
“请进。”
“据我的线人提供的消息,军统在上海安插了一个特别行动组,要有大动作出现。”张沐枫神经兮兮地说。
“是吗?果真如此,张先生可是立了头功。”
“全靠南田课长栽培,才有小的今日的一点成就。”
南田云子命令他在远东大都会酒店预订五间相隔很远的套房,在对面的福格莱商厦安插几个眼线。
“汪院长的心腹会在下月6号午后下榻酒店,我方代表是大久隆盛中将,我会全程负责此次安保工作。”南田云子望着窗外的天上飘过的浮云,筹谋着她的计策。
“一生荣辱,全在此刻。”南田云子心意已决,她脱掉手上的白手套,摔在办公桌上。
沪上的十月,虽非北方的木叶尽脱,霜冷湿重,却也有肃杀之气,凛凛寒人。
6号下午2点,南田云子携带张沐枫到上海站接一个叫马慕宸的人。
张沐枫拉开车门,请马慕宸上车。他瞅了几眼马慕宸,四十上下年纪,一脸凝重,派头十足。他把马慕宸的模样刻在了心里,牙根恨得痒痒,马慕宸似乎瞧出了张沐枫脸上的恶气,朝他微微颔首。
车停在远东大都会酒店楼下。
南田云子只带张沐枫和两个特工护送马慕宸乘电梯上去,她随机在五间套房中随机抽取了一个。
3047号套房。
“马先生,整个酒店到处都是日本人的眼线,请您放心入住。您稍事休息,大久隆盛将军将于5点钟为您接风洗尘。”南田云子走到窗前,对面便是上海金融中心福格莱商厦,她用力拉上窗帘,然后吩咐两个特工守候在马慕宸房门外。
南田云子带张沐枫回到一楼在休息区静坐。
“张先生,对面的福格莱商厦的情形如何?有没有可疑人员出没。”
“南田课长,福格莱商厦每日人来人往,有几个疑似人员,已均被眼线盯梢了。”
“有张先生在旁协助,我心里就踏实了。”
“下午四点三刻,一派车队驶过繁华街巷。
车门打开,一个身着日式军装的将军,棕褐色的皮肤,额头上皱纹透露出他的铁面和强硬。
“长官,”南田云子双脚并立,施行军礼,“专员已在酒店内小憩,恭候您的驾临。”
“眼下时日不太平,不要有什么差池。”大久隆盛声若洪钟。
“卑职谨记。”南田云子道。
会谈被安排在一个颇有东方韵味的会议室,镂空的窗棱,漆雕的画屏,远处是一幅明朝风格的翠绿山水,对面是章草书写的斗方“精诚所至”。
他们屏退了所有人,只有大久隆盛和马慕宸。
“史司长,久仰久仰。”大久隆盛开头。
史筠珩回敬道:“大久将军,别来无恙。”
史筠珩曾为金陵大学史学教授,专攻近代外交史,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