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侦探眉眼舒展,听上去不打算遣她回海城,星琪松了口气。
再看红红的耳廓比后面陡坡上开的野花还多点光泽,她心里一动。
“您先走。”
花开在离地两米二三左右的高处,星琪看了下,原地起跑,跳跃,伸长手——
离那朵五瓣的红花差了至少三十公分。
回头看侦探似乎没注意她,星琪不甘心地又试了次,指尖够到的地方离目标还差了二十五公分。
“兔子。”第四次时,看不下去的侦探叫停助手,“板结土壤缺乏弹性,想练跳高回去给你买张蹦床?”
被逮个正着的星琪羞愤欲绝:“我不是兔子。”
再也不是了!
“我能从十二米的地方跳下去,怎么够不到两米二?”
“你有没有想过弹跳上限受身高限制?”
“……”
回速9旅社,星琪很快摆脱了盖顶的对于先天缺陷的挫败感,因为侦探搬了把小板凳放在正对殡仪馆的窗口,吩咐助手“坐下,不要动,有人进去告诉我”。
然后自己戴上耳机,抱着类似游戏机的机器左左右右晃动摇杆。
星琪坐得住,但近来好奇心见长,日头向西偏斜三十度,她飞快扭头瞟了眼侦探,问道:“您在等谁啊?”
“等人来认领胡兴军的……”侦探顿了下,“那个。”
胡兴军收入不菲的兼职并不只是陪未成年少女扮演过家家,哈小二三姐妹之外,他存在有迹可循的情|色交易。
胡一萱应该是近期才发现兄长的第二职业,因而在公开场合斥责他,并于当晚转回了他的“脏钱”。
本地搜查员声称怀城到怀安镇的路仅有一条,胡一萱跟没跟胡兴军回老家暂时缺乏有力证据,生死也是未知数。
但,怀城大小也是近百万人口的地级市,一个满十六岁的高中生下定决心和当牛郎的哥哥一刀两断,放弃学业,随便找个黑工厂小作坊干苦工,也不是不可能。
怀城不比海城,监控网络没那么密集,倘若她仍在怀城,官方渠道不一定很快找得到。
所以,最好是让她自己出面。
怀安小镇较为闭塞,基层干事效率低下,入土为安的传统民俗依仗广袤荒野数十年不动摇。
按相关规定,被害人的遗体做完鉴定,如无直系亲属认领,会在殡葬馆火化并保存。
但被害人胡兴军的献身j-i,ng神超越普通牛郎,他一年前签署了遗体捐献单,且已在系统登记。
“我给胡一萱的所有联系渠道发了封感谢信,深切哀悼她的不幸,同时赞扬她哥哥充实海城医学院教学标本库的无私奉献,不说彪炳千古,至少十几二十年他是很好的无声老师。”侦探神色淡淡的,“如果她不能接受,只要在期限内认领,仍有机会替他下葬。”
固然是用作教育,但一个生于书香家庭的小姑娘是否能接受哥哥的遗体供无数学生“瞻仰”、研究?
听完她的一席解说,星琪张口结舌,好半天讷讷的,连呼吸都变得畏畏缩缩。
“期限到明晚,你看好了。”侦探捏着助手后颈,让她转回去盯紧殡仪馆。
“那就是说……”星琪努力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比如落日余晖下宁静祥和的菩萨像和十字架,比如萦绕鼻端的檀香和玉兰香,“您认为胡一萱没事,而且她还不知道哥哥出了意外?”
“对。”侦探捏捏兔子耳朵,拎了只小板凳在她身旁坐下,“不用怕。”
“没,”星琪用力点头,“没怕。”
“真的?”
“真……真的。”星琪往嘴里塞了块硬糖。
“没想什么是无声老师?”侦探语气中多了点莫名的笑意,“没想无声老师是做什么的?”
星琪:“……”
星琪:“刚才没有!”
现在有了。
更别提侦探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坏心眼地说:“今晚你在这里盯梢,困了就睡。我呢,睡隔壁。”
温热的呼吸忽然变成了令人汗毛倒竖的森森冷气。
“不,不要!”星琪慌忙伸手抓她,“别!”
“不是不怕么?”
“怕。”星琪快哭了,“您不在我肯定睡不着,我会做噩梦的,我就是怕做噩梦才回来的……对不起我错了呜……”
第65章 黄粱一梦(7)
温度很舒适, 姿势是侧卧, 头颈却不觉得悬空费力, 好像下面衬了颈枕,又好像——
星琪循着味道往前挪, 毫不意外地碰上了侦探的耳朵,及仅一层薄薄的皮r_ou_包裹的下颌角。
她面朝另一侧平躺, 左手垫在颈下提供了支撑, 大约是感觉到动静,安抚似的轻拍了两下,随后虚虚搭在左肩。
是个很有保护意味的揽抱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