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秋山伫立在二楼的阳台上,任凭干冷的寒风把自己的嘴唇吹的龟裂。清冷的月光一泻而下,照亮他手里捏着的一张照片。他的食指顶在下巴上,久久凝视着这张照片。
他起初以为穿白色毛衣的女子是张雅晴,可是细看之下又发现她的面部特征并不像雅晴。按照雅晴的说法,张青山家里一共有四个人,而这个女孩雅晴并没有提到。
她是谁?
王晓川在一边瞥了一眼左秋山手中的照片。不得不说,照片中穿白色毛衣的女孩真的很漂亮,她小巧的脸庞白皙细腻,粉嫩的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搭配上一头丝绸般光滑的黑发,宛如一朵待放的百合花一样清新可人。她不像那些珠光宝气的女孩一样满身充斥着妖娆之气,而是由内而外透露着一种冰清玉洁的朴素美——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难道真的是天妒容颜?
他吐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扭过头去正好看到胡同对面那栋破败的土坯房。从这里居高临下看去,更能看出那个小院的荒芜。在清幽的月光下,那个小院里似乎游荡着数不清的冤魂,他们从坟墓中爬进这冰冷的夜里,试图向世人诉说这世界的不公。呼号的寒风疯狂地呼啸着,撕裂这一年最后一个夜晚的空气。
今夜是除夕夜,所有的悲惨与怨恨都被赶入了这苍茫的夜。
不知为何,王晓川总觉得那里面应该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不是应该,而是一定!
就在这时,左秋山腰间的对讲机“哔哔”地响了起来,把两人的思绪都拉回了现实中。左秋山用冻得僵直的手笨拙地摸出对讲机举至嘴边。“是我,左秋山。”他嘴中吐出的白雾瞬间凝结在了眉毛上。
“左秋山,发现重要线索。你现在还在被害人家里吗?如果还在,就找找那家人西墙外的一片菜地,看看有没有线索,注意,重点是两棵柳树,我们马上就到。”李明峰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些话就关闭了对讲机,在关闭前的那一瞬间,对讲机里传出了一阵短促的汽车轰鸣声。
对讲机关闭以后,左秋山打开手电筒朝院子西边照去,他看到院子西边的墙外的确有一片空地笼罩在阴影中,而通往那片空地的小路就通往南边的木门后面。
左秋山把手里的照片装进上衣口袋里,转过身一声不吭地冲进了黑暗中,王晓川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在这个宁静的不眠之夜,他独自走在一条小胡同里。这是一条很狭窄的小胡同,它被夹在两栋老式房屋之间,距离土坯房只有几米之遥的小胡同,由于被隐藏得很深,而且里面布满了死老鼠和死猫的尸体,所以不管白天黑夜都没有人走这条小胡同。
这是一条被遗忘的小径,只有被遗忘的人才会走。
他是幽灵。
现在,幽灵来了。
他黑衣黑靴,双手沾满鲜血,无需任何光亮也可以在这条仅容一人穿过的小胡同里穿梭自如。
他走出小胡同,来到土坯房的门洞前。在这里,他看到了对面大开的双开大铁门,但他苍白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一抬脚跨进了残破的门洞,迈着沉缓的步伐来到了那栋小房子前。
这里,有一扇通往地狱的门。
面包车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让本就心绪烦乱的李明峰更加懊恼。此时积雪已经开始结冻,路面变得湿滑了很多。就在两分钟前,在李明峰用对讲机与左秋山对话的时候车子还抛锚了一次。
在车子的后座上,雅晴似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瑟缩在王朋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同时她的思绪飘回了六年前的那个夏夜……
2008年。
7月8日。
微风吹拂的夜。
那时刚过及笄之年的雅晴刚放暑假第一天晚上就来到了舅舅张青山家里。一进房间,她就看到了舅舅一家五口围坐在餐桌旁吃冷面。她先和舅舅舅妈一一打过招呼,然后来到外公面前捏了捏坐在他旁边的张悦昊的脸。
“你现在上几年级了?”她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问他。毕竟在这里,只有他比雅晴小。
“开学以后四年级。”刚满十岁的张悦昊说话的声音显得稚气未脱。
“哦!那可是高年级的学生了!”她故作惊讶地说。
张悦昊又一脸稚气地笑了笑。
“晴晴,高中第一年过得还好吗?”张悦玲细腻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
她转过身,看到了堂姐那仙子般素净的容颜。她兴奋地上前搂住堂姐的脖子,顺势和她挤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离得这么近,雅晴可以闻到堂姐发间淡淡的清香。
“不怎么样,每天都很累。”雅晴抱怨道。
张悦玲甜甜地笑了笑,和风细雨地说:“我记得当年上高中也是第一年最累了,不过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孩宠着你吧?”她的声音仿佛是游离的空气汇成的。
“没有啊!”她抬起头冲堂姐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又傻傻地笑了笑。在高中的第一个学期里,很多学生都在努力追求意中人,而长相甜美,性格活泼的雅晴自然受到了很多男生的追捧,不过她一直没怎么对那些追求者们产生感情。
张悦玲当然知道堂妹在说谎,但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雅晴看着她迷人的微笑,着迷地问道:“姐,你好漂亮啊,我以后也会像你一样漂亮吗?”
“你现在已经比我漂亮了,以后应该比我更漂亮才对。”
“嘿嘿,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