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瑕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回头看了看,那宫门还未开,他也就无所谓和他在此耗时间了。
蒯聩白皙的面容突然酡红,他蠕动了些唇,才道:“弥子瑕,我……”他说着,目光瞟到别处,“我这几天寝食难安,脑中总是胡思乱想。”
“太子可要请医匠(医生)?”弥子瑕道。
蒯聩面容一瞬僵硬,恶狠狠的瞪向弥子瑕,弥子瑕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蒯聩面带怒容道:“谁让你那天在我面前脱衣的?”
弥子瑕彻底晕了,完全不能理解蒯聩跳跃的思维。
蒯聩越来越生气,他也不知道气什么,凶神恶煞又极度别扭的道:“你在我面前脱衣是不是喜欢我?”
这句话弥子瑕总算听明白了,他摇了摇头,刚要以表清白,蒯聩面色一黑,猛然将他未说的话截断:“好,我知道了。”
蒯聩说完这句话,黑着一张脸就向宫门走去,弥子瑕赶忙跟上,宫门未开,蒯聩直接推门而入。
宫内,姬元和太史面对而坐,姬元蹙眉望了一眼蒯聩,跟太史道:“太史回去好好准备。”
“诺。”太史正阳躬身离开,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经过弥子瑕身边的时候,脚步微顿,才迅速离开。
撰写经史的人自然是看不起这等以色侍君的人,弥子瑕却不在意,跪地行礼道:“拜见大王。”
“起来吧。”姬元从席上起来,亲自将他扶起来。
他搭在弥子瑕臂弯上的手,让蒯聩眼中一刺,姬元横眉道:“蒯儿,怎么这么无礼?”
蒯聩面容紧绷,道:“我不要康食做我的太傅。”
“整个卫国的大臣被你换了又换,你还想怎样?!”姬元动怒道。
蒯聩指了指弥子瑕:“他不是还没有?”
弥子瑕一怔,姬元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之色,瞟了一眼弥子瑕道:“弥大夫公务繁忙,没有时间给你做太傅。”
“是没有时间,还是父王舍不得?”蒯聩不以为意。
姬元紧绷的脸上怒容越甚,弥子瑕心惊胆颤,哪国世子敢这么违逆父亲?这个时候,弥子瑕窥明白了,蒯聩与他所见的其他国世子是不同的,别的世子为了生存每天勾心斗角、讨好父王,他却不需要。
姬元怒归怒,对这个从小疼爱的儿子还真不敢怎么样,他叹了一声,挥了挥手:“明天我让子瑕去你宫里授学。”
蒯聩为之一喜,姬元简单交代了弥子瑕几声,弥子瑕点头应诺,表示会好好教导太子。
“你还不走?”姬元望了一眼一直杵在那的蒯聩。
蒯聩愉悦的心情倏地降了下来,他望了望恭敬站在一旁的弥子瑕,心里生出愤怒,脑中又出现那晚旖旎的画面,他会将这样的样貌呈现给别人吗?
“儿臣告退。”蒯聩冷冷道,怒气冲冲的就冲了出去。
姬元望着蒯聩的背影,摇了摇头:“寡人大半的心血都在他身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唉。”
“大王放心,弥牟一定尽心教导太子。”弥子瑕宽慰道。
姬元叹了一声,拥住他的腰,往榻里走去……
春光无限,弥子瑕从卫王寝宫醒来,直接上了早朝,又去了太子宫。
太子宫内,蒯聩浑身脏兮兮的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细枝不停的戳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一个鸟儿。
弥子瑕走到他跟前,看了一眼那鸟儿,才望向蒯聩道:“拜见太子。”
蒯聩淡淡的瞟了一眼他,没有搭理他。
弥子瑕咳了一声,道:“太子,该学习了。”
蒯聩嘟起嘴,露出不情不愿的面容,弥子瑕伸手去拉他的手:“太子不如去换一件衣服,仪容得体方能学习。”
蒯聩的手脏兮兮的,他却毫不在意,蒯聩望了望他握住自己手腕,白皙明洁的手与自己的手形成反差,蒯聩不情不愿的向内室走去。
换了一声衣服,重新束好冠,蒯聩坐在弥子瑕身边,弥子瑕翻开一卷《书经》中的《牧誓》,仔细跟他讲解里面的意思。
蒯聩一开始还端端正正,后来就东动动西动动,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就是不看竹简。
弥子瑕面色一沉,一下子阖上竹简,蒯聩一惊,以为他生气,道:“你说你的,我在听。”
蒯聩对其他太傅可没有这么假以辞色,一般到现在这个时候,所有太傅都被他气跑了。
弥子瑕道:“太子的心不在书上,不如不学。”
蒯聩闷闷不作声,手指放在竹简上划着圈,他定然是认为弥子瑕是生气的。
弥子瑕却道:“读书不是因为别人说书好就要学,而是因为想学,太子既然不想学,不需要勉强。”
蒯聩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其他太傅可不是这样说的,什么他是一国太子,必须饱读诗书,必须知晓道理,他却只说他不需要勉强。
“那你以后都不教我了吗?”蒯聩可不希望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弥子瑕道:“我等太子什么时候想学,子瑕什么时候授学。”
蒯聩一笑,道:“子瑕,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弥子瑕淡淡笑了一声,点头便是应诺。
蒯聩又道:“那我们现在干嘛呢?”
“太子有什么想做的事,子瑕可以陪同。”弥子瑕道。
“我想要去游湖,后花园那有好大一片的湖,里面长满了莲蓬。”蒯聩语调欢快。
弥子瑕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