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雨不懂姐姐的意思……”月赋雨低头轻轻地咬了咬牙,她自是听得懂赵云归说的金鳞是谁。
但沈涵微不过是赝品!西贝货!移动诗词库!哪里能比得上她身侧货真价实能吟诗作对的赵云归?
“姐姐不是已经诗才六品了么?”月赋雨笑着掩饰住自己的愤懑,“那沈涵微不过是一品。”
“呵呵……郡主何时又开始拿诗品看人了?云归可是记得郡主说过,诗品不重要……”赵云归见沈涵微朝着陈挽香近了几步,不由得握住了月赋雨的手。
“此一时,彼一时。不拿诗品看人,是情份。拿诗品看人,是分本……”月赋雨眯眼看着沈涵微朝着陈挽香挑战。
“那云归便是要谢谢郡主了……呵呵……”轻笑着挽着月赋雨朝着彦园深处走,赵云归不忍再看被众女簇拥着的陈挽香。
当她听到熟悉的‘离离原上草’之时,她便知道,陈挽香败局已定。正如当年的桃叶,也是败在了那句‘萋萋满别情’之上。
“郡主的衣衫已是脏了,且随云归去云归住处更衣……”瞥了眼跟在月赋雨身侧的桃叶,赵云归轻轻地垂下挽着月赋雨的手臂,以一臣女的身份,带着月赋雨朝着她的住处前行。
她早就备好的了衣服呢!
赵云归浅笑着露出两个梨涡。
☆、第九章
“好。”
轻轻地应了声,低眉佯装错过云归颊侧的笑意,月赋雨屏息跟在赵云归的身后,悄悄退出人群。
她确实需要换一件衣物。诗国女学的夫子是诗国最重礼的群体之一。
听到身后有轻轻地脚步声,赵云归隐下眉间的悦色,只是安心地扮演着当年那个第一次与郡主见面的赵云归。
“郡主这边走……”小心翼翼地带着月赋雨在幽静的竹林里穿梭,赵云归走得背心起了一层薄汗,她带着月赋雨已在这林中走了半柱香,但赋雨似乎与前世一般寡言。
想到前世的赋雨也是想今日这般,话不多,赵云归又忆起了前世她苦心嫁的良人——徐左梅郎梅启君!
他今日似乎就在彦园?
分神听了听身后人的步声,赵云归忽地止步转过身,低语:“郡主可是喜欢这片林子?”
“嗯?林子?”惊慌收脚避开赵云归的裙边,月赋雨迅速环了一眼云归口中的林子,小声道,“不知云归姐姐可是喜欢?”
“郡主是问云归么?”仰头看了眼散下些许碎光的竹叶,赵云归轻笑着转过身,继续行。
月赋雨见赵云归又开始行了,随即凝视着赵云归的背影半晌未动。
是她惹云归不悦了么?
月赋雨仔细地在脑子想了半晌神书中关于赵云归的描述,确信没有任何关于赵云归喜欢竹子的记载。
等等,喜欢竹子?
伴着耳边轻飘飘的“云归……自是喜欢……”,月赋雨瞳孔一缩。
她竟是忘了,神作中的原身是最爱竹子的。
“赋雨也喜欢……”
喃喃地吐出几个她自己都听不清的杂音,应和着云归,月赋雨晃觉神作似乎漏写了太多的东西。譬如原身在百花宴前就见过赵云归与沈涵微,譬如原身还被赵云归赠过一本书。
“云归姐姐怎会知晓赋雨喜竹的?”月赋雨鬼使神差地快步追上赵云归,拉住其一段薄袖。
“郡主……”见自家郡主竟是拽着了云归小姐的衣袖,一直跟在月赋雨身后的桃叶连忙唤了月赋雨一声,心道,自家郡主今日已是毁了沈家庶女的衣衫,断断不可再毁了赵家嫡女的。
“郡主?”听到桃叶的呼声,赵云归便知自己之前问错了话。若是她只活了一世,那此时她自然是不知晓郡主喜欢竹林的。
想着当年夜雪,赋雨唤婢子邀已搬到柴房的她同去梅府后院锄雪埋酒,赵云归不禁呢喃:“寒儒家舍只寻常,破纸窗边折竹床……”
“接物罕逢人可语,寻春多被雨相妨……”发觉竹下人眸浸润了一片,月赋雨也愣在了原地,只是口中无意识地接出了下文。
她有些心疼竹下人了。
她读懂了竹下人眸中盛满的追思。
定定地看着赵云归的眼睛,月赋雨她不愿承认,在方才她听到云归诵诗时,她差点窒息了。
云归诵的这句诗不是这个时代的。它是一首宋诗,一首被月赋雨誊写了几十遍的宋诗。
“云归姐姐怕寻春被赋雨相妨么?”月赋雨拽着赵云归的手紧了紧。
“寻春多被雨相妨?”被月赋雨的口中的话惊得双目圆睁,赵云归第一次发觉她竟是误读了当年赋雨吟与她听的诗。原来那个‘雨’是‘赋雨’,而不是霏霏的春雨。若是那个‘雨’是指代月赋雨,那……
赵云归心神一震。
那赋雨口中的‘春’也不是春天了。
想到赋雨便是那冬去的,赵云归竟是扭头看了一侧的桃叶一眼,心神恍惚道,“你是来送伞的么?”
“送伞?”发觉走在前面的两个主子都痴了,桃叶捂嘴笑出声:“嘻嘻嘻!郡主与云归小姐都是性情中人。联诗竟会联痴了!”
“痴了?”见赵云归竟是堕到了诗情中,月赋雨慌乱地帮衬赵云归稳住脚跟,“云归姐姐……”
“云归姐姐……”熟悉的声音弄得赵云归愈发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诗国声名狼藉的淳归郡主,还是嫁入梅府三从四德的妾氏月赋雨了。
“妹妹……”赵云归伸指正要抚上月赋雨的侧脸,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浸满孤寂的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