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还在盛京的时候。”薛明顿了顿,不用明说,他也知道华言肯定明白他说的是谁。
“他帮过我和扬。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哭起来比他喜欢的人难看多了。”
“只有那么一次,他和我开口说他喜欢的人。”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先爱上的是那个人的笑容,却只有她哭的那一次,怎么都无法忘掉。本来以为自己早就爱上她了,那个时候才明白,那还不算爱,那还只是喜欢。”
言尽于此。
薛明明白,他最无法原谅的,大概是自己欺骗了睿溯。
人走后,华言坐在竹椅上,手上的茶凉了又被他的手心捂热,等发觉到天色已经不早的时候,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僵了。
这个月三十就是九凝大婚的日子,婚宴都办在西门家,华言自然也一同前去沛谷。
“公子,马车已经到了。”红袖高高兴兴地将华言随身的东西和衣服包裹搬到车上,等东西都搬完了,也不见华言从院子里出来。
“公子,车夫问你什么时候动身?”红袖等了一会儿,见公子好像不打算现在就走,回屋子里泡了杯茶给马车夫,这才又转回来。
“再等等。”华言坐在银杏树下,望着门口。
红袖忽然明白过来,从袖子里拿了些钱让车夫去茶馆坐会儿。车夫是个老实人,不过是东方家派来的,本来要赶着时间和本家的人一块儿出发,禁不住红袖一个大姑娘的央求,虽然不肯收钱,不过答应再等一个时辰,再多怕在天黑前赶不上。
红袖不想回去打扰公子,就先坐在马车上若有所思,想想又笑出了声。
因为今天是殿下的信会寄来的日子。
她想青绣了,当然还有红罗姨。可是她是公子的婢女,公子去哪儿就要跟着。不过这是不是表示着她要跟着公子回宫里去了?
她还满舍不得这里的人。住隔壁的老实头大儿子常常送她好吃的,再隔
壁的草狗大黄也很黏他,再再隔壁的大婶还经常教她做好吃的。虽然隔壁的大儿子常常没事跑过来头瞧公子,她不喜欢,再再隔壁的大婶也常常有事没事就跑过来,她不喜欢。
还是大黄好。
大黄比较亲近她,见到公子也不会死一样黏上去。
不过算了,反正要回宫里了,本小姐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红袖一个人坐在车子里乐呵呵地笑,吓得车夫还以为这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脑子不正常了。
华言等到日头开始转西还不见有送信的人来,马车夫说不能再迟下去了。红袖没了法子,只好再去问公子。
平常这个时候都应该到了,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可是来送信的侍卫从来都是巳时到,没出过半点差错,按照太子殿下的脾气料想也不会敢耽搁时辰。红袖心下有些急,但是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增加公子的负担,只好又跑出去央求马车夫。马车夫有些困扰,他虽然是东方家的车夫,但是也被上头吩咐过一切都要听从月公子的意思。月公子既然不肯现在走,他一个下人当然也不能说什么。红袖见老实的马车夫挠了挠头,有些两难,立刻把他请下来进屋里坐着,又赶忙去厨房准备午饭。
“公子,你吃些吧。”红袖怯怯地将碗筷摆在石桌上,收手站在一旁。她最害怕这样的公子,比见着太子殿下还怕。
过了好久月华言才讷讷地应了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红袖顿时扁了嘴,想哭又不敢哭,只好生生忍了下来,转回厨房又开始做公子爱吃的桂圆枇杷糕。
“不准哭,都多大的人了!”红袖一边揉着面粉一边吸鼻子,可是就是忍不住眼里泛红。
“都是太子殿下的错,为什么还不来!”
每一次都是因为太子殿下,都是太子殿下让公子变成这样,你要是中途会停下来为什么还之前每个月都寄什么破信!
红袖在厨房用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做好糕点,再跑到院子里递到了月华言面前。只有这个公子是一定会吃的,不管有多少公子都会吃下去。
做法也是公子亲手教她的。因为祭主做给公子吃过,所以不管有多少公子都会吃下去。
“桂…枇…”红袖虽然想好好说话,可是喉咙不听使唤怎么都说不好话。
但是华言还是听明白了。
“坐下来陪我吃好吗?”他不该这样的,吓到她了。红袖听见他这句话情绪一下子没控制住要哭,华言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哭,下次再不这样了。”
“真,真的?”红袖抽抽搭搭地拿袖子去抹脸,华
言眼睑伏了下来:“嗯,下次肯定不在红袖面前这样了。”
“你骗人,那还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样。你骗人!”红袖止了一半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华言拉过她靠在肩头。
他只能做这样的保证,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从把睿溯从心里拿掉了,也无法删减一分睿溯在他心中的重量。
主仆二人就这样好一会,直到华言说糕点要冷掉了红才慢慢收声。
“和车夫说我们马上就走,赶点夜路也没关系。”
“嗯。”红袖吃完糕点,乖乖点点头去了。
华言怅然所失地望着门口,他们之间,终究还是连不到一起。
无法去怪睿溯,因为是他先放的手,结果是这样也不过咎由自取。
可是心里却无法那么容易想开,如果他肯再早点醒悟,也许就不是这样的结局。华言闭上双眼,在红袖